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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簪花,富貴迷眼真心竊(十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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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簪花,富貴迷眼真心竊(十三)

“當時,我和小樹馬上就要結婚了,連請帖都寫好了,就在這時陳王身故,朝中局勢一夕即變,荷家被衛家架空,成為皇帝扶持自己勢力的擋箭牌,可等我們發現時,已經悔之晚矣。你可知,我是當年的狀元,卻必須要藏拙一生,不能與心愛之人在一起,怕耽誤她的性命和光陰,卻不料她還是死了。”

“溪川,你知道嗎,小樹曾經向我說起過你,她說等到時機成熟,她會帶你走,讓你可以自由身行於天地之間,可還是沒能完成,等我找到你時,你已經被楚家人埋在山裏......”

溪川瞳孔劇烈顫抖,她不可置信地說道:“所以是你,是你救了我......”

那根本不是萬裏挑一的幸運,而是有人借著一份情懷和承諾,將原本死於葬身之地的她,從地獄中拉了出來,給她一個敞亮的身份,痛痛快快活著。

“右相......右相!!”

荷挽聯弓著腰,將頭埋進懷裏止不住咳嗽,溪川驚愕地發現那月白色的長跑之上,已洇開一片紅色的血跡。

生死垂危之際,他竟然還有心思調笑:“怎麽,這麽害怕我死,故事沒聽夠?”

溪川說也不說就要拔腿向門外跑去:“你等著,我去找郎中!”

右手募地被荷挽聯拉住,他搖了搖頭,阻止了她想要對外求救的心思。

“別去,這是我們計劃好的一環,一代佞臣,自戕於室,新皇既不必背上不孝的罪名,也不必有一個頗有爭議的親人,我死,結兩難。”

“不必為我感到難過,從皇帝登基的那一刻開始,我曾無數次想要這麽做了,如今,也算得償所願,只是難為你,將你引進這個局中,最後害得你什麽都沒撈著。”

“想做什麽就去做吧,只是,能不能答應我,不要那麽急著排除掉自己與我們的關系,給我們一點向你證明的時間,商喆志即位以後,這將會是一個新世界了。”

翌日,溪川走到梳妝鏡旁,有些生澀地用檀木梳梳著頭,長長的頭發硬是讓她自己梳出三個結兒來,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正兒八經地打扮自己,頗有些不習慣。

旺善堂的小丫頭們自告奮勇替她梳妝打扮,不一會兒,銅鏡中娟秀靚麗的面容使得溪川自己都吃了一驚,她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面上,難得展露出一點屬於小女兒家的羞怯。

身後丫頭連連稱讚著溪川這張臉:“姑娘可真是傾國傾城,稍一打扮就比我們好看多了。”

“就是,姑娘這張臉放在這裏,何愁京城公子哥們不爭先求娶。”

溪川淡笑著,將面前商沈木留下的一盒金葉子打開,一人塞了一個。

小丫頭們立刻喜鵲似的道謝、跑走了。

溪川將袖中紙頁攏好,鼓了鼓氣,出門踏上早已等候在旺善堂的馬車。

這一天,她每晚夢魘必會遇見,只是每次出現在大殿上的身影,都是孤身一人,一襲男裝,無依無靠。

但今日不一樣,她有站在身後支持她的好友,將整個世界拉過來,將她緊緊擁抱。

她要以女子之身站立朝堂,將過往不公盡數說與神明天道。

大殿內,楚值擦著腦門上的汗,已經不知道向同僚使了多少下眼色,卻無一例外,被空茫的表情彈回來。

在四皇子真正踏入大殿之前,沒一個人知道他究竟要幹嘛。

殿外太監細長尖利的聲音傳來,眾臣紛紛回過頭向殿外看去。

樓箜轉身只是瞥了一眼,登時嘴長大到可以塞下一只拳頭,他伸出手小幅度拽動洪晏的袖子,快速搖著,眼珠子都要瞪出來:“你看你看,那是不是溪川,我去我去,溪川,溪川他,他......”

洪晏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,緊接著就是不可置信:“他,他,他,會不會溪川的妹妹?”

“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了你還不了解?他哪兒有妹妹!但該不會是......”

“......這更難想象對吧。”

四皇子是和溪川一起進到殿內的,他踱步站到龍椅前方,溪川則是停留在原地,與一幫文武官員站在一起。

商喆志在臺上左右巡視幾圈,吊足了臺下人的胃口,這才緩緩開口:“我在坊間曾聽聞一件奇事,如今想讓各位也聽聽看。說這民間有一戶人家對待自己的孩子厚此薄彼,將兒子視為掌上明珠百般疼愛,卻唯獨見不上家裏的小女兒,不僅克扣衣食,還百般虐待。大家說,這樣的人應該如何處置?”

底下人竊竊私語,都不知道四皇子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。

這時,一個膽子大一點的官員上前一步說道:“根據本朝律法,應該克扣賞銀,但父母生養子女皆為不易,所以本朝中也沒有更為苛責的律例,為子女而罰父母,也是從未有過的先例啊。”

“不是沒有,只是沒有因為女兒受了委屈,而罰父母的。”

官員聞言,訕訕退了回去。

商喆志繼續講出第二個故事:“那我再問各位,如果有人強迫他人為自己的孩子替考科舉,此舉又當如何?”

這下沒人在躊躇不決,控訴的聲音不絕如縷。

滿朝文武大多都是一步一個腳印考上來的,平生最痛惡這等投機取巧之人,紛紛說應該嚴懲下獄,剝奪官職,抄家處理。

見氣氛已經烘托到了極點。

溪川就在此時揚聲道:“小女溪川,指證詹事府少詹事楚值,殺害親生女兒,並迫使親女代替其子楚天賜進行科考,同時借用權力買賣官職,並利用鹽引,人口買賣,剝削鹽工,貪汙受賄,並在吃食裏下毒,使得食客成癮爭相采購,從而惡意競爭壟斷市場,謀取私利!”

樓箜:“!”

洪晏:“!”

樓箜拉著洪晏的官服擦眼睛:“你快,你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,我水靈靈的大兄弟呢?怎麽一覺醒來便姐妹了!”

楚值氣急敗壞走上前來,厲聲控訴:“此女子血口噴人,殿下快將此潑婦趕出去,此乃議事大殿,怎能一個女子在此胡言亂語。”

“父親!”溪川大聲喊道,“這才過了多久,你連你自己的女兒都不認得嗎?”

楚值驚恐地轉頭看向她,活脫脫一副見了鬼的模樣,他顫抖著手指狠狠指向她:“你別杜撰,快說,你是誰派來汙蔑我的,老實交代,我饒你不死。”

“父親。”溪川雙手抱拳朝向商喆志,“我是在向殿下申冤,你何來資格饒我不死,豈不越俎代庖,挑戰皇威。”

楚值聞言“撲通”一聲便跪下了,他手握玉笏,為自己匆忙辯解:“殿下,我可是為了維護您的威嚴,才要將此女趕出大殿的啊!”

商喆志皮笑肉不笑地看回去:“溪川是我帶來了,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沒有任何說話的權力,反倒要讓你為我定奪是嗎?”

溪川掏出袖中的證據,交給太監,讓他遞交到商喆志的手裏。

“殿下,這是都是我從成家找到的,楚家與成家往來書信,其中詳細地寫到了鹽倉之事,到底誰如何發生,楚家又在其中擔當著什麽樣的角色,而關於聽花樓下毒一事,我這裏有人證,此人是聽花樓廚師,劉武。”

商喆志點頭道:“宣。”

一個胖頭胖腦的中年男人被帶上殿內,一進門,便被嚇到腿軟,不用人問,就什麽都招了:“是,是楚大少爺讓我這麽做的,說只要在飯裏加一點那個毒,吃過的人便會對這個東西上癮,吃過一次之後還想在吃,隨後就可以限制每天訂餐之人的人數,讓想吃但吃不到的食客想辦法送禮,或是加錢賄賂,我們就可以利用這一點,來討到無窮盡的好處。”

此話一出,八成官員的臉色都變得鐵青。

聽花樓聲名在外,好多人家裏的女眷都是聽花樓的忠實食客,如今讓這些人一聽,自己累死累活掙錢反倒是讓家裏的女人吃到的毒更多,看向楚值的眼神都像淬了毒,恨不得四皇子一聲令下,他們就可以將人砍成零碎,泡在毒水裏。

“汙蔑,這都是汙蔑!”楚值爬在地上,一聲一聲朝著商喆志磕頭,“殿下,這個廚子對我們家有怨言,是他故意在飯裏投毒汙蔑我的,應當將他亂棍打死。”

那廚子一聽也不幹了,他只是一個拿錢辦事的,頂著壓力幫他下毒,到頭來事兒全自己背,這誰受得了。

在生死面前他不是那麽害怕大殿內肅穆的氛圍了,仰起頭為自己辯駁:“楚大老爺,當初可是你說的只要幹成這件事,就給我們每人發賞錢,可是我都幹了三年了,一點賞錢都沒撈到,你還想要我們給你背鍋,你要不要臉!”

在場人:“!”

也就是說他們吃毒吃了整整三年!

現在所有人看向溪川的目光都充滿了感激,連原先看不起女人的那幫人也對溪川不再排斥。

什麽男人女人,這是將他們拖出毒溝的活菩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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